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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汉济渭的逻辑
历史就是那样。不过,一条几近断流的渭河,还能孕育出什么样的城市文明呢?在一条几近断流的河边,又何谈一个国际化大都市的建设和未来呢?
而在记者延安之行中,给记者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在延安市最重要的水源地王瑶水库,在我们从库区参观出来后,工作人员锁上进入库区铁门的那一刻的虔诚和敬畏。
对于延安市来讲,水不仅是事关城市的发展,而且事关城市的基本安全。
事实就是这样,无论是出于对发展现实的考虑还是对城市发展未来的向往,甚至是对城市安全的基本诉求,水的问题都已经成为关中和陕北地区的决策者最为关心的要素之一。
而这样的关切也早已经切实地体现在陕西省水利部门针对关中和陕北地区水资源调研报告中。
在记者获得的多份陕西省水利厅对陕西省关中和陕北地区的有关水资源的调研报告中,尽管调研组走访的路线和考察的点有所不同,但基本的判断却多有共识。
其中包括:陕西省水资源承载力与经济格局不匹配,而且,随着陕北能源基地的建设和发展,缺水将成为这一地区未来发展的最大障碍之一;关中和陕北是陕西省经济快速发展地区,但同时又属严重的资源性缺水地区,仅靠挖潜当地水资源,已无法满足经济社会快速发展对水资源的刚性需求;无论是关中地区还是陕北地区,都需要从外部调水,关中则是调陕南长江流域的水进来,陕北则需要依靠争取更多从黄河干流引水的指标。
但最有意思的是,在关中引汉济渭与陕北引黄工程之间,又有着密切联系,在陕西省水利界对引汉济渭的逻辑推演中,一个流行的看法是,考虑到引汉济渭将使得增加后的渭河水量在满足渭河沿岸地区发展需要的同时,还可以有更多的水量流入黄河干流,从而使得陕北地区从黄河干流获得更多的水量指标的诉求变得正当。
至此,引汉济渭工程被理所当然地理解为既可以缓解关中地区水资源短缺问题,又可以补给陕西省乃至我国能源重地陕北地区的水资源短缺,一举多得。
而学界也开始将此工程作为关中地区现代水利事业发展中的标志性工程,与历史上郑国渠、关中八惠等相提并论。
关中水事
关中地区要以保障大中城市、重点县和重要工业区用水为重,加快引汉济渭工程建设,解决渭河沿岸大中城市和工业区用水。同时要全面启动引汉济渭受水区工程建设,构建以引汉济渭为骨干的关中供水网络。
对于很多西安人和熟悉西安历史的人而言,以西安城为代表的关中地区缺水和水资源丰富属于两个共同的记忆。在很长的历史时期中,“八水绕长安”都是对西安城市景观最具代表性的表述。同时,上世纪90年代,西安城缺水的新闻被广为关注,在很多报纸的版面上,出现了带着水桶上下班的自行车大军,至今让人历历在目。
不过,很显然,因地处西北,自上世纪90年代以后,缺水就开始成为西安市一直无法摆脱的一个城市印象,以至于在2011年西安世界园艺博览会期间,陕西省和西安市的决策者全程都在传达一个西安不缺水的城市形象,而在世园会以后的官方和非官方总结中,也多次提到,西安世园会重要的成果之一就是,让国内外的嘉宾通过实地的体验,看到了西安已经摆脱了缺水的历史,所谓“华夏故都、山水之城”名副其实。
但事实可能并没有那么乐观。记者拿到的陕西省官方统计数据显示,陕西省依然是一个水资源分布和区域经济社会发展水平严重不协调的省份。全省水资源总量423亿m3,居全国第19位,人均和耕地亩均水资源量仅为全国平均水平的一半,属水资源短缺地区。
其中,关中、陕北、陕南三大自然区域中,关中、陕北两大地区,占全省65%的国土面积、77%的人口、90%的经济总量,水资源总量只有122亿m3,仅占全省的29%,其人均水资源量分别为374m3和758m3,低于国际公认的人均1000m3的最低需求线,属典型的资源型缺水地区。
而据预测,全省“十二五”末需水约为125亿m3,与现状供水能力相比,缺水达36亿m3,到2020年,需水约139亿m3,缺水将达到50亿m3。
而且,陕西省正面临资源性、工程性、水质性缺水共存的局面。
其中,就关中地区而言,该地区是陕西省经济发展的核心区域,随着关中-天水经济区发展规划的实施,打造全国内陆型经济开放开发的战略高地,建设 “四个基地”,发展高新技术产业,工业化、城镇化水平大幅度提高,水的需求量会更大。
官方统计数据显示,预测到“十二五”末,该区域将缺水25亿m3,到2020年缺水将达到29亿m3。
因此,关中地区要以保障大中城市、重点县和重要工业区用水为重点,加快引汉济渭调水工程建设,解决渭河沿岸大中城市和工业区用水。同时,要全面启动引汉济渭受水区工程建设,构建以引汉济渭工程为骨干的关中供水网络。
饥渴的陕北
更严峻的挑战是,基于陕北地区经济发展阶段和产业结构调整的预期分析,目前还不是这一地区用水高峰时期,随着新能源化工产业纷纷上马,这一地区将很快迎来用水高峰,这将使得这一地区的水资源短缺更加明显。
当然,比关中地区更为缺水将是陕北地区。
陕北能源化工基地矿产资源丰富,已确定为国家级能源基地,并成为我国在新世纪的重要的能源接续地。就陕西省内的发展比较来看,这一地区2009年GDP已达到2022亿元,占全省的25%,比起步之初增长近10倍,其中榆林市增速连续七年保持全省第一,成为陕西省经济社会发展新的增长极。
能源基地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的另一面则是对水资源的保障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但水资源的保障恰恰是这一地区发展中面临的最大的短板。
首先是水资源总量严重不足。陕北能源化工基地包括榆林、延安两市的25个县区,总土地面积8.0万km2,总人口548.5万人。区内有无定河、窟野河、秃尾河、佳芦河、皇甫川、清水川、孤山川、石马川、清涧河、延河、洛河等主要河流。全区年均自产水资源总量40.4亿m3,人均仅736m3,约为全国平均水平2200m3/人的三分之一,全省平均水平1125m3/人的三分之二,低于国际公认的最低需求线1000m3/人,属严重贫水地区。
引汉济渭的逻辑
与此同时,这一地区的水资源开发利用十分困难,可供利用的水资源较少。
按自然地貌分为两个截然不同的区域,陕北能源化工基地东南部的黄土丘陵沟壑区地下水资源匮乏,地表水资源年际、年内变化大,全年70%以上的径流主要集中7-9月,由于含沙量大,不宜修建拦蓄工程开发利用;而西北部的风沙滩区地下水位较浅、储量相对较丰,是维系当地脆弱生态系统的重要基础和河川径流的主要补给源,集中开采会造成地下水位大面积下降,导致周围林草枯死,生态恶化,地表径流枯竭,加之煤油气的开采对地下水资源造成严重破坏,因此,不宜集中大量开采利用。
所以,对于陕北地区而言,从黄河干流引水则成为最重要的针对水资源的开源方向之一。
但是,受黄河用水指标限制,实际可利用地表水资源十分有限。
根据我国87分水方案分配给陕西省的38亿m3地表水耗水指标,细化给榆林、延安两市10.6亿m3,其中当地水资源耗水指标5.9亿m3,黄河干流耗水指标4.7亿m3。按照0.65的耗水系数折算,当地地表水实际可用9.1亿m3,黄河干流水可用7.2亿m3。2010年时,当地地表水已用5.8亿m3,仅剩3.3亿m3的用水指标。
更严峻的挑战是,基于陕北地区经济发展阶段和产业结构调整的预期分析,目前还不是这一地区用水高峰时期,随着新的能源化工产业的纷纷上马,这一地区将很快迎来用水高峰,这将使得这一地区的水资源短缺更加明显。
根据陕西省水利厅调研组2010年一份调研报告的分析,自1998年国家发改委批准《陕西省榆林能源重化工基地建设规划》以来,将能源基地经济社会发展和用水需求变化分为四个主要阶段:
1998年到2005年可称为发育期,主要以开展前期规划和项目酝酿为主,并启动矿产资源开发,此时,经济增长相对缓慢,用水基本没有变化;
2006年到2013年为成长期,煤、气、油、盐等矿产资源开发规模逐渐增大,能化园区建设加速进行,能化项目大量入驻,转化产业开始起步,这一时期经济总量增长很快,由于主要以矿产资源开发和固定资产投入为主,加上科学用水、节约用水的节水型社会建设,用水量增长相对较为缓慢;
2014年到2020年为经济快速增长期,大量煤、油、气、盐化工及煤电项目投入生产,能化产业形成规模,深层次转化产业迅速发展,这一时期不但经济快速增长,需水要求也高速增长;
2021年到2030年为稳定增长期,无论是矿产资源开发还是转化产业都已形成规模,进入一个相对稳定发展的时期,由于工艺水平的不断提高,高效节水措施的全面推广,需水要求开始平稳。由此也可以看出,能源基地即将进入经济社会发展水需求的高速增长期。纵然是按照节约用水、高效用水的原则预测,到2015年能源基地需水量会增加到18亿m3;2020年增加到26亿m3;2030年增加到28亿m3。
构建两大供水网络
“关中和陕北水资源开发潜力仅10.3亿m3,单凭自产水资源承载力,无法满足工业基地发展和城镇化进程中的用水缺口,需要区域内挖潜与跨区域调配有机结合。”记者获得的官方的调研报告分析称。
其中,能源基地水资源十分有限,充分开发利用也仅能满足近期发展要求,远期用水必须依靠从黄河干流引水解决。
基于此,报告提出的解决思路包括要在陕西关中和陕北地区构建两个供水网络。
首先是建设以引汉济渭工程为骨干的关中供水网络。随着引红济石以及引汉济渭调水工程建设进程的加快,关中大中城市将逐步形成多水源供水的格局,这就为在各水源、各用水户之间建立有机联系创造了条件。
为了提高水资源的配置能力,将着力建设以引汉济渭输配水工程为骨干,以冯家山、石头河、黑河、李家河、石砭峪、涧峪、尤河等大中型水库为水源结点,以西安、咸阳、宝鸡、渭南、杨凌等大中城市为配水结点的关中供水网络,逐步实现水源相互连通、统管统配。
其次,构建以引黄工程为架构的陕北能源化工基地供水网络。报告认为,从长远看,陕北用水必须通过黄河干流引水才能解决。由于引黄工程技术复杂,供水线路长、覆盖范围广,建设成本较高,因此,必须统筹考虑当前用水和长远用水,提高水资源的配置能力,实现陕北主要工业园区及重点城镇供水相互连通,构建两大片区供水网络。
记者在延安采访期间,很明显感觉到当地决策部门对利用黄河水的迫切心情。
而实际上,由于地形和用水结构的原因,陕西是黄河流域唯一未能充分利用黄河干流水的省份,因此,陕西省水利厅的调研报告认为,应将用足黄河水作为我省黄河流域水资源开发利用的重点,其方法之一是,加快调配陕南水,充分利用国家基本认可我省引汉济渭调水规模的大好时机,加快建设引汉济渭调水工程,争取尽快达到调水15亿m3,补充黄河流域水资源量不足。
“陕西省打算通过引汉济渭,从渭河给黄河多放点水下去,陕北就可以从上游多取一些。”陕西省水利厅副总工、省引汉济渭办公室主任助理张克强曾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这项工程是从全省布局来考虑的,可以统筹发展。
引汉济渭工程设计调水量15亿立方米,从汉江黄金峡调水10亿立方米,再从北岸支流子午河的三河口调水5亿立方米。届时,陕北地区将可获得一定数量的引黄指标,以缓解这一地区的用水短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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