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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水利报】冬天的河湖
很少会有人想去看一看冬天的河湖。
人们喜欢世间繁荣的事物。被主流价值观所追崇的人生旋律,也总是生机蓬勃、流淌着欲望与欢歌的。而冬天的河湖,归于萧瑟与荒芜,归于大地沉睡的部分,归于驻步与停歇。它像极了人生中黯淡的停滞的阶段,是不大讨喜的。
有一年冬天,到了青海湖边。盛季时游人往复的青海湖,在那时,只是一片寂杳无人的冰寒之地。零下17度的天气里,青海湖洁白厚重的冰面遥遥接住了更远处的蓝天,湖畔沿线是绵长的枯灰草原,除了极为偶然慢悠悠晃过的一两个原住藏民,就只有一丛丛在风里瑟然指向天空的衰老骆驼刺。坐在那样的湖边,坐在那漫野冰寒的冷气里,心难免被感染到有些下沉。
一颗心下沉再下沉,沉到极低极静的地方,就读出这一湖寂寥在天地间的极致之美来。
一年四季,惟有此时,青海湖是完全属于它自己的。以冰封缄,沉默自视。如同一个在尘世里滚罢尘埃,终于咬牙断了舍离、与自己清静对坐的人。在际遇的最清冷处,走近和接纳最本真的自己,然后在下一个春天,可以抖尽往事清晰明澈地再度出发。
如果你被放置在一个陌生空间,你面前只有一条冬天结冰的河,你会怎么度过。我问过朋友们这个问题。当时在场的几个朋友,大多是玩笑着说,为什么这么惨,只有一条河,还是冬天冰冻的河。只有一位朋友悠悠地说,那就好好看看这条冬天的河,滑滑冰,破冰钓鱼,和这条河一起等春天。这从容智慧的答案让人心生欢喜。是啊,除了接纳当下,享受当下,等待春天,我们还能找到更好的答案吗?
每个人生命里都伏藏着一个又一个的冬天,河流也是如此。在冬天,就安然做冬天的事情。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条河,都当耐心沉潜,在孤独里无限贴近自己,阅读自己,为了下一个春天的全新出发,宁静蓄势。
爱这人间,便要受得起在这人间的起与落。做人如此,河湖亦如此。爱得起这世间的繁华,便要爱得起这世间萧瑟的孤独;受得起四面来贺的华歌,就要不惧在一无所有的境地里去找寻一尘不染的自己。
河湖不惧严冬,永远追寻澄澈之美。我们亦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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